春茶季，有幾天晚上都是住在勐海茶莊園里的，莊園里有幾棟傣族民居風格的小木屋，一人獨享一棟。小木屋依山而建，周圍被茶樹環(huán)繞，莊園就在馬路邊，路對面是一片茂密的森林，據(jù)說是自然保護區(qū)。那些天，白天上茶山采訪很消耗體力，幾乎每天都是日落而歸，晚上還需要處理很多事務，熬到很晚，次日還要早起。可神奇的是，即使只睡三四個小時，起床后竟然都不會覺得很疲憊，全然沒有在城市里睡了八九個小時還昏昏沉沉的感覺，上茶山時還生龍活虎。這讓我想到了來自日本的“森林浴”一詞。
森林浴，就是讓人們將整個身心沐浴在森林的氣氛里，或漫步或靜坐，通過五官與自然建立連接，吸收植物所散發(fā)出的諸種精氣。研究表明，森林浴對參與者在焦慮、壓力、憤怒、抑郁和失眠都有一定程度的改善。1982年，日本森林管理局首次提出將森林浴納入良好生活方式。在高負氧離子的茶園里入眠，我似乎都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一些細胞正在被修復，細胞也在加速更新，讓睡眠質量大幅提升，讓人從壓力與焦慮中舒緩過來，感覺整個身心都被洗滌了。
人類的很多疾病都是代謝功能障礙和免疫力下降所造成的，日本醫(yī)科大學的一個研究小組發(fā)現(xiàn)，森林浴可以增加免疫系統(tǒng)的天然殺傷細胞水平的數(shù)量和活性（這些細胞具有抗癌和抗病毒的作用），而且能持續(xù)將近一個月。他們認為，其中起關鍵作用的是樹木和植物散發(fā)的一種名為“芬多精”的物質。自然愈療法已經廣泛運用于很多醫(yī)學領域了，其療效在某些時候勝于醫(yī)藥科學的產物。
我們常常以為植物沒有中樞神經、沒有知覺，是比動物低等的生物，事實上，在基因水平上，植物是比很多動物更復雜的生命體，在整個生物學領域那些重要的發(fā)現(xiàn)中，很多是通過研究植物而獲得的。比如屠呦呦就是從復合花序植物黃花蒿莖葉中，發(fā)現(xiàn)并提取了青蒿素而獲得了諾貝爾醫(yī)學獎。
植物的智慧遠高于人類的想象，人類總以為自己馴化了植物，其實很多時候是植物馴化了人類，植物甚至能影響人類社會的格局與演變。比如改變世界的植物之一：茶。歷史上，以茶葉為導火索，引發(fā)了鴉片戰(zhàn)爭、美國獨立戰(zhàn)爭等影響世界格局的戰(zhàn)爭；“茶葉大盜”福瓊將茶葉引種印度、斯里蘭卡等地，促使茶葉以更為低廉的價格傳播到世界各地。他令茶這個歐洲上流社會的奢侈品徹底平民化，從此以后，全世界都得以享受茶葉的芬芳。
云南茶山里的古茶樹同樣充滿智慧，當他以遒勁粗壯的枝干立于我們面前的時候，就如同一個歷經滄桑的智者。和很多植物一樣，古茶樹也是有意識的，他對周圍環(huán)境的光波、氣味都有感知并做出相應的反應，甚至可以區(qū)分不同的觸碰，他們還能記住過去的感染和所經歷的天氣，然后根據(jù)這些記憶改變當下的生理狀況。易武國有林里的高桿古茶樹，在熱帶雨林的環(huán)境里，他必須努力向上生長才能獲得更多的陽光和空氣，于是長成了需要架云梯才能爬上去采摘的高桿古茶樹，與品種無關。藤條茶，也與品種無關，而是一種留取頂端的茶樹采養(yǎng)方式，為了迎合人們方便采摘的需求，古茶樹發(fā)揮頂端優(yōu)勢，讓自己演變成了藤條茶，茶樹的智慧不容小覷。
所以，別惹植物，別惹茶樹，他們聰明著呢，善待他們，他們會帶給人類無數(shù)意想不到的回報。
本文節(jié)選自《茶樹的智慧》
作者丨黃素貞
原文刊載《普洱》雜志2019年6月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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